2011年3月27日星期日

愚笨的好人

對愚笨的好人,我總有一股莫名其妙卻又不可抑止的怒火。

他們是如此單純而善良的,他們缺少的,是在社會生存的一樣重要技能——機心。

常言道:「防人之心不可無。」擁有機心並不代表沒有真心,事實上兩者可以同時存在。有機心也不是要去損害他人,但至少可以防止被人傷害,以至於身邊愛你的人。

就像《Liar Game(欺詐遊戲)》中的女主角神崎直一樣,在一個爾虞我詐的遊戲裡,居然相信其他的參賽者,好幾次令她的拍檔秋山深一身犯險境。雖然故事的結尾,她的戇直感動了所有人,使他們改過自身;然而漫畫畢竟只是漫畫,現實中,如狼似豺、貪婪成性的人們哪有這般容易就幡然悔悟?很有可能,他倆早會被碎屍萬段,而豺狼們舔著骨、吮著血,正暗暗嘲笑兩位天真的可憐蟲。

其實我是不該生氣的,道理上。要恨要憎要怒,也全該朝著不安好心的壞人爆發。然而,在原來就不安好心的社會裡當一名不設防的好人,處處露出破紴,使歹徒有機可乘,能夠開脫得了責任嗎?

他們不明白,這傷痛並不是由他們獨自承受的。往嚴重處說,有人會像秋山深一般替愚笨的好人共同嚥下這骨刺;結果兩位愚笨的好人雙雙哽死。往小處說,終日會有人替這些愚笨的好人隱隱然擔憂,想安慰他們又不知如何是好,想要他們改正過來又不懂如何開口,想默言不語又於心不忍。

我該生氣嗎?其實我應該可憐他們,但胸腔裡不禁有一股情緒,生氣不似生氣,怨懟不似怨懟,是一種從他們那處投射而來的痛苦,姑且稱之為怒火,可使悲涼轉薄。

或許我應該對社會生氣,這使純粹的好人不得善終的社會。



有一些人,總揹負太多他承擔不了的責任。

這些責任從承擔的一刻起,便如寄生蔓藤般緊緊依附著,不能砍除,不能轉移。

這些毒蔓一天接一天地生長,它們不會結果,不會長成參天古木;而是越長越粗,越長越雜,盤結成糾纏不清的死結。

它要勒死它的主人,狠狠地,不留情面地。

有時聽到它的主人臨終前輕輕的、苦苦的呻吟,嗚呼嗚呼。

我只能隨之嘆息,算是輓別時的贈言:來生,別再犯如此錯誤。

雖然,人類總要犯同樣的錯誤。好了傷就忘了痛。

兩生相隔千餘年,怎可能記住?

況且,有些毒蔓的種子,早已根植於每人的基因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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